我的信徒邻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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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邻居是一个信徒，是村里仅有的几个坚持下来的虔信者之一。记得二十年前，这个仅有千余人的小村，信教者多达四五十人。但随着时间的蔓延，都渐渐寥落了。主要原因是村里闲人一天比一天减少，大家都在想着怎样赚钱。离钱近了，离上帝自然就远了，大家还是觉得钱比上帝来得实在和实惠。

    其实，在很多人内心都有一种信仰的冲动，但由于各种原因没有去身行，投身于一种宗教。有的人尝试了，又退身出来，反而更执着的沉迷在世俗生活中，只有少数人把信仰视作自己生命的归一。当然，邻居算不上这样严肃的信仰者，有时她还会把上帝的工作和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琐事联系起来，把上帝功利化，乃至庸俗化。比如，丢了一只鸡，然后又找到，她会说是上帝帮她找到的，庄稼长得好，也是得到了上帝的帮助。有一年，她家的粮食价格卖得好，但别人认为她捡了个便宜别人，这本是很平常的事。但她不这样认为，觉得是上帝特殊照顾了她这个信徒。待我家卖粮时，回来一车，她便过来问，恰好价格卖的也不错，而且似乎一车比一车好。她便再也不过来了。这对她的信心肯定是个小小的打击，含了双重的失望，因为上帝不是特殊照顾她这个信徒的失望，和在与人攀比时没有占到上风的失望。但她同时又是一个特别虔信的信徒，无论事有多忙，或什么天气，到聚会的日子，都雷打不动的坚持骑上单车去三里外的教会。和人说话时，超不过三句，总要把“主”带进来，村里人因此说她的精神有问题。不过除了在信仰问题上有点神经外，其他方面邻居还算正常，不过大家还是不怎么把她当作正常人看待，在平日的交往方面与她有隔膜。同样一件事，别人做了，大家不觉得怎么，她做了，就会被人品头论足。不过平日无事时，她都是呆在家里，不往人堆儿凑，大家也就难得品评她了。

    自从儿媳离婚，男人病死后，邻居的生活还是没有多大的改变，仍然生活和信仰她的上帝，有时，我在家时会听见她家屋里传出伤感动听的唱诗声，有点象小学生在唱歌，而那种郑重其事的讲解圣经的声音，又象是老师在讲课了。在邻居家常常会有六七个人在一起聚会，她们自行车把上挂着一个装经书小布袋，在邻居家门前下车，不事声张的打开院门，推车走进院中。然后立好车，摘下车把上的小布袋，一个个进到邻居的屋中。记得二十年前，信教的队伍中还有为数不少的男人掺杂在里面，但如今只有清一色的女人了。听到邻居家唱诗或讲经声，有时我会浑然不觉，有时会让我在平俗的生活中产生一种类似庄严的心境，觉得那声音的来处一定很有些不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