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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我家就行了。”孙江华说:“孙江兰,谁偷你的牛啊?你空口无凭就诬陷人偷你的牛!你以为我不收拾你啊?”孙江兰说:“你是我一个亲大哥啊!我还会诬赖你?也不是我说你们偷,是公安局说他们偷。”孙江华说:“那是公安局说的!是真是假,公安局知道!要赔你的钱,也是公安局叫赔!公安局叫我赔,我就赔!跟你无关!你莫在我面前闹!”孙江兰气得哭:“天呐!是什么同胞兄妹啊!比远路人还不如!”孙江华说:“要嚎你滚远点嚎!不要在我屋里嚎!”就将孙江兰赶出。吴光发气了,把孙平拾、孙国达等的劣行全报到派出所,从此同胞兄妹,有如水火。

    这日孙平玉遇到吴光发,说:“三姑爹,这下证明我没偷你的牛了吧!”吴光发说:“侄儿子,说是别人说啊!我没有说过啊!我只是气愤孙平拾、孙国达这两个杂种,一点不分人。我是他个亲三姑爹,照样吃我啊!吃了我不告他们也得了,你三娘去找孙江华,说还我的牛钱就行了。孙江华比畜牲还不如,不但不还钱,倒反骂你三娘!以前怂恿我家收拾你家的,就是孙江华。他偷了我的牛,倒反来说你是贼,叫我收拾你!”即到孙平玉家,将孙江华如何劝他夫妇等事,和盘托出,并说:“我可以作证!你不信叫孙江华来!”

    二人正说着,外面孙江华已说着话来孙平玉家了。吴光发即说:“我进去躲着,你问他!到时我出来作证。”即跑进孙平玉家房间里坐下。孙江华进屋,说:“平玉,孙平芳和范正兴到我家里来了,想来向你借点荞子。”孙平玉说:“没有。”孙江华说:“那借点麦子。”孙平玉说:“没有。”孙江华家中一无所有,要借东西去应急,便说:“那你送我一撮洋芋。”孙平玉说:“不送。我偷了吴家的牛,现在案也破了,要我赔牛钱!我连赔贼账的都没有,哪里还有东西借你!”孙江华恼了,站起要走。孙平玉说:“你莫走!这些年你借我的东西,借去就不还。现在都还来!还来,我好赔贼账!”孙江华说:“我会还的嘛!”孙平玉说:“你会还个屁!最长的已借去七八年了不还!通通还回来!”孙江华说:“好好好,我回去整来还你!”孙平玉说:“人人都长块人脸!你长了块畜牲脸!反正也认不得羞耻!才要把我当贼收拾掉,又来求我这个大贼了!我的东西都是偷来的!都是赃物!你不会做贼,借贼偷来的赃物去吃了,那你脸上也不光彩啊!”孙江华说:“孙平玉,你怎么信口诬陷人?我哪时候说你做贼?你讲清道理!讲不清我不饶你!”孙平玉刚要叫吴光发,吴光发已走出来,说:“这道理不用孙平玉来讲!我就帮孙平玉讲了!”孙江华哪料到吴光发藏在孙平玉家房间里,一见吴出来,脸急红了,急忙推了门就逃。吴光发对孙平玉说:“在你家这发财屋里,我不好骂他。等我追去,狠狠骂这个杂种一顿!”就追了出去,在孙江华家屋后追上,就大骂起来。孙平玉也越想越来气,又冲来助吴光发的阵。二人一齐高声,在屋后骂个不绝。牛兴莲等不敢出来。孙平芳和范正兴出来,孙平芳对吴说:“三姑爹,我爸爸是你个亲大哥啊!你怎么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骂?”吴光发就说了情况,然后说:“不是三姑爹不看在你家两个人的面上,而是气愤过度了!现在请你家两个人原谅三姑爹!我不看在你家两个人面上了,我要照常骂!”又骂起来:“孙江华,猪日的,牛日的,马日的,只会拿脸揣,一点不分人!亲妹子的东西也要偷!你再偷!也填不平你那个穷坑!你不是专做坏事,损了阴德,你会这样穷?你这样丧德下去更好,那你家更要代代穷,永远穷!你这家是败定了的,永远翻不起来了的!你会兴旺吗?不会兴旺!老子是你个亲妹夫,都巴望你败个人财两空,山穷水尽,关门闭户!你怎能不败?”孙平玉骂道:“从我爷爷时,你就收拾起!被你收拾着没有?没有!你专门黑心锭子害人,老天怎会让你得逞?你就是丧德事做多了,现报了!报吧报吧!就是要像你亲妹夫骂的一样!败绝根种,败断门户,败个山穷水尽!败个一无所有!”范正兴对孙平玉说:“大哥,我爹是你个大爸啊!怎能这样骂啊?”孙平玉就讲了情况,说:“本来看在你和孙平芳的面子上,今天无论如何不能骂了!但是气愤不过了,就是要骂,也不看你家两个人的面子了!望你家两个人原谅!”于是又骂起来,吴又道:“孙江华,你就是要像你侄儿子骂的那样!加油地败!像陡滩中的烂船一样败!败败败!努力败!但愿孙国达刀上死,孙国要枪下亡!你这杂种呢,可以活到一百岁,当个老孤寡,亲眼看看你这家是如何败尽的才行!”孙、范二人无颜再说,只得回屋。吴光发、孙平玉仍在屋后,骂个不歇。孙江华家既煮不出东西来给孙、范二人吃,又听吴、孙在屋后不停地骂。孙、范二人刚到孙江华家,听不下去了,就流着泪,一路饿着肚子回家去了。

    吴、孙二人骂到中午,骂得口干舌燥,才回孙平玉家,煨了开水,泡上茶叶,边喝水边畅谈:“今天骂得极是痛快!多时的气,一口出尽了!”回忆起骂的情景,骂的内容,又哈哈大笑。笑一阵,孙平玉无所谓,吴光发又愁上来了,对孙平玉说:“侄儿子,我被孙江华这个杂种家整惨了!你是知道的,我也是成年累月,粮食扣不上手,一年差半年粮!我猪鸡狗马无一,只有这条牛!你三娘哪年就说无粮了,只有卖这牛来买点粮吃!我说:‘死也不能卖!卖了这牛,我还有啥?那只有这间茅草房了。老大十八九岁了,媳妇还没找到一个,怎么办啊?留着这牛,老大讨媳妇时,也才稍有点指望!’才没卖这条牛!现在这两个杂种一点不分人,把这牛又偷走了。我还有哪样?那间烂茅草房,四百块钱都无人要!老大讨不到媳妇,老二现在又是十五六岁了,也讨不到媳妇!我是真被逼得想自己找根索索吊死算了!孙江华这样逼我欺我,到我走投无路那一天,他就不想想我会不会提把刀来,把他全家一切剁翻,然后自杀?”又长吁短叹,到天晚,才回家去了。

    法喇村山光水涸了。大红山上每天数千人次挖树根,渐渐挖光了。从村里举目一望,以前的森林,如今都成了地。有点树林的人家,每晚要到林中看到半夜。孙平玉房周围有点树林。每晚一听到动静,就得爬起来看,朝林中扔石头。那水也小得可怜。几千人的村子,春天只有小拇指粗的一股水。每天早上,几百人在水边争水,吵打不断。有人在下游争不到水,就到上面把钢管扯了,从上面汲水。下面的只得再往上去扯钢管。于是输水钢管被一段段扯脱,一直扯到黑梁子上。孙天主家周围,天天只听到桶响,那一定是有人挑水跌跤了,人也摔伤,桶也摔烂了。如田正芬、丁家芬等,都裹了小脚,这下根本无法挑水来吃。陈明贺家的水,都是陈福九挑。有时天亮就去,到中午才挑得回一挑水来。陈福九挑水挑得伤心,与陈福英说:“姐姐,我倒是想远远地嫁了,再也不在这里了。有吃有穿不管,单挑水就得把人累死。”白天挑不到水,人们只有晚上挑。山上一夜都有火把在上上下下。

    有法喇搬家到西双版纳去的,回来说那地方甚好。陈福达历来不安分,觉在法喇发家不痛快,非得到外地去好好地发个家才行,就要跟那些搬家户到西双版纳去看看,如果真是说的那样好,那他也要搬家了。陈福宽呢,拖拉机买来不起作用,只得减一半的价,将拖拉机卖了,损失一千多块钱,因秦国安退伍后,有几个战友在昆明铁路货场当包工头,就回法喇捉了几只狗打死,送与那几个老战友。那几个就收留他,他也当了个小包工头。不久就发了起来,超过陈福宽了。法喇人见秦国安没多久就超过陈福宽,立即发现昆明是个发财之地,纷纷扛了猪脚火腿去,送与秦国安,在其手下谋点活计来干。所以去昆明打工的,越来越多。陈福宽与秦国安关系好,于是秦就约陈。陈也就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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