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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都不说话。宋说:“打吧!我俩一个讲两句。”刘拨通,说:“马主任呀!我们县有个孙富华,考美术的,落选了。与你通融一下,能否解决一下。”天主忙也凑去听。里面说:“通融什么,省招办是好求的?你去求谁睬你?怪你们日脓”刘慌了,怕里面再说些出来,忙说:“他哥在这里呢!”匆匆挂了电话,摆手说:“你听见了,我们也无法!我们也能理解你的心情。作为教委的领导,像这样能帮你的,我们都帮了!也算仁至义尽了。好。”也就与宋各要走。天主愤然而出。想无办法了,只有先把富华送去读个自费,自己再告状。非把这伙杂种告倒不可。主意打好,倒回家来,与父母说了。他们更不懂。天主说怎么就怎么。到荞麦山中学拿富华的行李时,张一行已拉下脸来,不理天主。问天主为何还不回来,新命天主为班主任的班,请王业午代着课呢!天主明白其故,仍讶其变心之速,收拾了只管和富华走他们的路。

    车上天主一直在教富华他近期的研究成果。“必以全争于天下”啊!“极高明而道中庸”啊!人生奋斗要勇猛、顽强啊!到昆明,找到纺校,那杨真主任说:“自费他也倒可以读。然而读了有何价值呢?每年一千八百元,三年就是五千四百元。加上学费、生活费等,要一万多元。又没有户口,又不包分工。以后读出来也是闲着。你倒是赶紧告。告得他们无法了,总会解决的。即使省上不解决。地区也可以解决的。因为他上线了,在地区内读个师范、财校、农校之类,不就与考这里一样的了。”

    天主听那一万多元,已吓慌了。他身上就借得六七百元揣了来呢!自费读不成了。两弟兄疲惫而出。富华脸焦而神枯,令天主不忍目视,只好走时顾左右而已。沿街而走,仿佛两个流浪汉,异常凄惶。到了凉亭村。刚好吴明晨在那里租了间民房。天主就在那里住了,每日出来找人。他先到省教委、招办,是封闭不许人进,说还在录高考考生。天主找省教委,也无人理他。找到省教委主任、省招办主任家,都沉着头不理天主。天主无法,找到报社来,希望呼吁一下,那群众工作部一位老编辑看了,说不敢登。写封信给天主“你拿回去给你们那县教委办公室信访科的陈科长,请他帮一下忙。”天主想这起什么用,带信出来,即撕碎了。米粮坝在省人民出版社工作的潘长君知了,对天主说:“我们县管教育的副县长原是我的好友,我帮你写信,你拿去给他。他会帮你的。”天主也知没用,信接了回去就放一边。

    这些日富华就孤兮兮地在凉亭村等望消息。见天主回来,带来的均是失望。富华又病了,倒在床上。天主见了分外可怜,说:“即如此你回去吧!我整好了你再来读。”天晚,送富华到车站去坐车,由于饥饿,二人买了四公斤桔子,都吃光了。见富华去了。天主流下泪来。想此事搞不好,也就不回去了。他又跑来省政府办公厅,信访处有人接待了他。但根本未听他在说什么,天主又来省委办公厅信访处,同样如此。把他写的材料接了,也就不论。

    日子一天天过去,昆明又在传有霍乱。天主慌了。也不敢在馆子里买饭吃,每日背个水壶,买几个饼子背上,饿了就吃。加上已近一月失眠,他的身体急剧垮了下去。连走路时头都是昏的。想无可奈何了。他想去北京,又无半文钱。

    那杨真老师见天主可怜,说:“地区、县上都撤你的台,你在这里闹也不会有结果,既是他们有阴谋,叫学生不填志愿,你回地区找他们。说不帮你解决,你就十年八年都要闹,一直闹到底!他们同样会害怕!我再写个证明,说明你弟弟的艺术、文化分均是地区第一,能被录取的。他们地区是可以替你想办法的!帮你设个法,在地区或县里读个师范,也是一样的。”就写了富华的分数等,说明只要送档案来,必然录取,盖了公章。给了天主。天主也是无法了的人,忙谢过。又爬上到地区的班车了。

    乌蒙地区招办横行惯了的,哪把天主放在眼里,说:“我们并没有叫你弟弟不填志愿!即使叫了,也没什么了不起!我们叫某人吃尿,某人就吃尿?填报志愿是天经地义的事,为什么他不填?你弟弟要特殊一些?你不服,你只管去告!告到中央也行!告到联合国也行!况且是米粮坝县教育局叫的,不是我们叫的!你去找县里去!”天主无奈,气得大叫:“我非把黑暗的世界踢烂不可!”上了客车。两百多公里的路坐回米粮坝来。下车时,天主已站不起来,他捡了一根棍,当拐杖拄着。

    刘朝文二人一直躲着天主,避不开,说:“你去告!去中南海告!我们来法庭上与你讲!不要多说了!再多说,也有跟你说的:你旷工已要有一个月,我们就通知张一行,马上开除你!”更威胁说:“只差三天,你就旷工一个月了!你后天还不回去上班,就马上开除你!看有谁敢来不服?”

    终于省招办高考全部录完。封闭之所开放了。天主才得找到招办中专处的。一女的接了天主的材料,说:“你们那里年年出问题,素质就这么低,年年都要冤滥一大批学生。”后说:“你回去吧!等着。”

    天主答应了出来,却不敢回家。所谓回家也就完了。见来要伸冤叫屈的学生、家长,不下百数人。天主想起与富华一同考的陈兆发等人,可怜两样分数也上线了,也这样换了的。天主在凉亭村亲友处歇了,第二天又去,那女的极烦躁,不理天主。天主想也好,表明我又来求过了。出来到纺校去。见新生入学,已开始军训了。天主悲哀,想富华要录取来,也在这其中了。而现在是回家去下落不明。哀从中来,闷坐了一天回凉亭村。摸在到下营社、横梁子社几个亲戚处,找得碗饭吃了。

    第三天天主又去招办。那女的发话了:“五天后你再来。否则你要天天来,我就不管了。”天主说:“是。”只好出来。这几天就到各大学内转上一通,心中止不住想:当年要考取个本科大学读读就好了。又到各处商场去逛,想:“昆明不过尔耳。”但仍不免到省招办去窥探一番。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能解决问题了。再就去各书店,看上一整天的书,才回去休息。

    到第五天早上,天主又忙去了。等了半日,那女的才来。见了天主,于是说:“好,你那事我帮你问问。”挂了电话到地区。问是否有不填报志愿的事。里面说:“那是考生自己不填的。”这女的说:“考生不填,你们也应该叫填上。你们有没有这责任?即使没填,也该把他这档案送纺校录取,怎么送艺院附中?同样是对考生不负责任!”说完气呼呼地放下电话。因说:“你回家去。昆明物价这么贵。又要住,又要吃。连你穿得这么清贫我就看得出来。”天主只好退出。第二天也又不好再去。第三天才去了。女的说:“我叫你回去的,怎么又来了。”又催了天主出来。

    天主也看出来,这不过是哄他罢了!一时悲愤,回来就想:一切豁出去,闯了!

    刚好吴明凯家姑娘去年进荞麦山中学读书,辍了学,到昆明来,被人贩子拐了卖在湖南涟源了。吴耀花写了信来,叫吴明凯去看她。吴家全族人提意见:“她不争气!看她做什么?好好地供她读书,是她不读的!别人在昆明不被拐走,单她被拐走了!还是初中生!也是她自己上当!反正就当没这个姑娘了!她自己能回来,是她的事,也还当有这个姑娘!她自己回不来,就算了!就当死了的!而且这信,谁知真假呢?或者就根本不是她写的,或是别人逼她写的!目的呢?或者是要骗大人去再上当?或者有其他更想不到的目的?”因此包括吴明华、林应兴都劝,吴明凯就是要去。到了昆明来,不知怎么买火车票!请了天主去帮忙买了,他又不懂,天主教了他。别人都不放心他去。叫他约个伴。他说想请天主跟他去,只有天主见多识广。众人说:“怎么可能?人家兄弟的事,还在这里无法了!哪还有兴趣跟你去找人?”终是天主等送他上车。吴明凯因姑娘不成器,气得呆头呆脑的。天主望着就觉不妥,更可怜:三十六七的人,比六七十岁的老人还呆。而吴明凯此去没再回来,不知所之。

    孙富华又来了。原来孙平玉等在家,已听张一行已和刘朝文等连同一气,要整天主了。张从前爱屋及乌,对富华、富文皆有温色的。如今面色大变。富华在荞麦山中学等信,张见了不喜。富华也就知不对了。但还以为是张恼怒天主仍不回来,让新班干烂了。富文也觉不妙。两弟兄叫“张老师”时,张只是鼻子里哼一声。

    因是孙平玉、陈福英灰了心。想官司未赢,结仇已众。更怕孙富华前途无着,更把天主的未来葬送了。因是叫富华来,劝天主:“整得好就整,整不好就算了!估约不行,就回去教书了。我再补个习,或者去读高中。”天主怒道:“一何庸劣之甚!我是要拼到天荒地老的。”

    在普成杰那屋的楼上。天主日日就住吴明晨兄弟的床和房。这还少挨钱。普成杰等都劝天主:“富贵!看来是不行了!你在这里干了一个多月,人都干垮了!也对得住你爸爸你兄弟了。干脆回去了。”秦国安等都说:“政权是在人家手里!人家不帮你解决,你有什么办法?”天主知其为真挚之言。但越听越悲哀:法喇之众,就只能作如此心理了!

    天主看看富华也是憔悴不堪的。含了满眶的泪,送富华下来,回米粮坝去,见富华可怜,买了三斤桔子来,可怜人对可怜人,那桔子,吃到口里全无滋味。天主送富华上车,说:“你去荞麦山中学补着习!我不把这事办好,是不回来了。我对米粮坝,毫无留恋之心了。”见富华去了,天主流下泪来。满腔的悲愤无从发泄。小老百姓无权无势,就是可怜之至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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